“阿母……”诸邑摇头,拉着我的手不肯松开。

    “你快走!”我推了诸邑一把,又示意采桑赶紧把她拉出去,刘彻的侍从见了,也都识相的退了出去。

    殿内又只剩我和刘彻两个人,沉默了片刻后,我调整好自己的状态,补全了自己欠下的礼节:“陛下长乐无极,千秋万岁!”

    “别说这些虚伪的话了”,刘彻说道:“杀了公孙卿,毁了炼丹房,你们现在一个个的,怕是巴不得朕早点死吧?!”

    我抬头道:“当年陛下中毒,昭华欲给陛下试药的事,陛下难道忘了么?昭华是至孝之人,怎会盼着君父死,杀方士,烧丹房,不过是为了给死去的令仪和幼蓁报仇罢了!”

    “朕说过很多次了,幼蓁的死和丹药无关!”刘彻怒吼着,又回过身来看我:“还有栾大,是他欺骗朕在先,公孙卿举报他有什么错?”

    我对上他愤怒的双眸,说道:“栾大是欺骗了陛下,难道公孙卿就没有吗?只不过是陛下不愿意承认罢了,他们两个狗咬狗,害苦了令仪,昭华要给自己的大姐报仇,又有何不可?!”

    “可她杀的是能助朕通仙之人!”刘彻咆哮道。

    面对他的愤怒咆哮,我没有任何退缩,笑问:“陛下求仙求了几十年了,求到了么?见着神仙了么?”

    他表情稍稍凝滞,眼神也开始闪躲,转过身道:“朕会求到的!”

    话已至此,也没有再劝的必要了,我低下头沉思了许久,又说道:“妾知道陛下一向公私分明,昭华杀了人,理应伏法,妾不求陛下宽恕,但妾身为母亲,没能教好她是妾之过,妾愿以身代罪,替昭华接受惩处!”我将腰上的配绶解下,奉于青玉案上,又郑重的行了一个稽首礼道:“妾恭贺陛下老来得子,愿陛下心想事成,福寿万年!”礼毕,未等他发话便起身出了紫殿。

    秋风萧索,落叶纷飞,又是一年北雁南归季,年年岁岁如是,岁岁年年不同。秋天会过去的,春天也会如约而至,南飞的雁总会有北归的一天,只是不知道明年我还能不能看着你们再飞回来了。

    也许明天迎接我的会是一道废后诏书,又或是一杯鸩酒,但我无惧亦无悔,只要能保护我的孩子,我死也甘愿。

    若能成仙,愿弃妻子如弃弊履,这是刘彻去泰山巡幸时说过的话,已经记不得是什么时候的事了,害怕他在气头上真的六亲不认的对诸邑动手,不愿在甘泉宫多待一刻,我带着诸邑连夜赶回未央宫,并且让她留在椒房殿与我同吃同睡,不敢让她离开我一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