虾儿醒来时已是黑夜,那些可怕的胡人好像也都走了。

    他摸了摸瘪下去的肚子,正欲出去寻点能吃的东西。刚想从地窖里爬出来,又听见人声,细细听着,原来是歌声,唱的什么他也听不懂,还以为那帮胡人又折回来了,于是又钻了回去藏好。

    歌声越来越近,声音苍老却醇厚。

    虾儿大气不敢出,在炉子里乖乖等着。

    “苦海浮舟,浪荡几个秋,古往今来皆是客,何人能得仙授。今朝清风抚首,他年明月依旧,大道无常难求,我自人间遨游。”

    唱歌的原来是一位老道士。老道士身材高大,着青色道袍,发髻上插着一支黑色铁签,背负黑色大包袱,腰中插着一把割肉短刀,花白胡子长至胸前,手中拿着一把纸伞,看似一副得道高人的模样。

    老道士步履稳健,慢慢踱步进了村子。

    村子里到处残垣断壁、破败至极,还有几处余火未烬。

    老道士定气凝神,手指掐诀思忖一番,“还好,未见血气。”

    老道士心想,这村子里的人应当是知道了消息早早跑了,胡人来了也未伤及到人性命。他本是出家人,尘世的事物不应该再有过多牵涉,可若真是见着了伤者亡人,还是要料理一下的。

    老道士在村里转了一圈,又在各处查看了一番,看小花家的铁匠铺还算完好,便想在此歇息一夜,第二天再接着赶路。于是便引了火,点燃了铁匠铺外的火炉。

    “打搅了!”老道士稽首,踏进小花家,在搬空了的堂屋中寻了处干净的地方打坐养神。

    老道士身上修行不浅,甫一进门就已察觉此地有生人气息。

    出家的道人最是讲究独善其身,俗世间的事不来沾染他,他绝不会去管。

    虾儿在地窖中悄悄藏着,不敢出声。

    怕来人又是那般面目可怖的胡人,发觉了自己给捉去吃了。

    老道士打坐在堂中,从包袱掏出饼子,又从腰间拿出水囊,就着凉水吃了两块饼子后,歇息了一会,便合衣睡了。

    虾儿在地窖中藏着,许久听不见声响,也不知道来人是否走了,肚中饥饿难忍,硬是在地窖中强撑了一夜。